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驚鵲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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驚鵲17

雙方礙於某些不可明說的心思,都未將心中所想公之於眾。

太子就帶著一個荒謬絕倫的猜測,轉身離開和豐樓,離去前沒忘和喬昭懿見禮,表情和煦極了。

原本想娶喬昭懿,只是想與周綺搖修覆關系,認錯低頭,另外在陛下面前賣個乖,表達自己的純臣之心。

現在,他改主意了。

岑府的人情,可比一個側妃值當得多。

喬昭懿不明所以,但太子既先見禮,她自然要回,可也不禁害怕太子拿她當槍使。

在皇家面前,她的身份實在不夠看。

喬昭懿福禮後,小心地向岑聿身後躲了躲,用行動表示自己不願參與皇室爭端之意。

只是這番動作,落在太子眼裏,更添暧昧。

太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岑聿,“侑之也當安穩些,此處人多眼雜,若傳出去,恐有損名聲。”

兩人還未過明路,青天白日的,像什麽話。

若是傳到喬禦史耳朵裏,少不得幾番刁難。

岑聿哪知道太子竟想到如此離譜的地方,心裏還微微詫異,太子經歷乾清門一遭,人倒與以前不同。

太子性子優柔,從不直白地得罪人,更少將心底話說出,此番竟開始出言勸誡。

這是怕他與皇後牽扯太密,被六皇子瞧了去,來日在陛下面前參一本?

岑聿了然,溫聲道:“謝殿下指點。”

岑家不涉及黨政,但太子是陛下祭告過天地、社稷、宗廟才立的儲君,不會全然拂了對方的面子。

太子霎時定下心來,神清氣爽道:“侑之不必客氣。”

太子來時滿臉暗影,氣息陰沈,進去不到一刻鐘,再出來,便是滿面春風,引得跟來的人心中揣測頻頻。

也沒堵到雍王殿下,難不成是有旁的事?

他們不由去想剛剛房門大開時偶然瞥見的一眼,裏面有一個人,還有個姑娘。

這姑娘很是眼熟,正是太子最近盯得頗緊的喬府四姑娘,喬昭懿!

既如此,莫不是太子殿下近水樓臺先得月,得了喬姑娘的青眼相待?

一位貼身伺候的侍從,試探問道:“殿下,喬姑娘她——”

太子揮揮手,心情愉悅道:“孤心中有數,六弟想娶她,門都沒有。”

侍從:“!”

果然和他想的別無二致。

此次跟來的,都是太子殿下的心腹,他們為了避開周綺搖的眼線,周旋許久,這才錯失良機,落後雍王半步。

他們不會多嘴,臉上浮現幾分淺淡的喜意。

好幾日了,終於見到殿下恢覆原先樣子。

那日太子自皇後那兒離去的時候,渾身僵直,臉色慘白,活像個鬼,到府邸便低燒起來,人更是成日惴惴。

眼下,終於見到曙光了。

車輪軋過青石板路,帶著一同消失的,還有太子殿下對身邊人的囑托:“回去便請少傅大人來府上一趟,孤有事相商。”

此人和岑文鏞還有喬朗都是同年的進士,如今又都為直面天顏的朝廷命官,私下很是有幾分交情。

……

“啪——”

上好的窯盞摔在地上,頃刻間四分五裂。

“滾出去!!”

一道偏低的森冷聲音響起。

一時間,奢靡寢殿內,幾個衣衫半褪的女子,皆是心底一顫,瑟瑟發抖,連地面的衣服都不敢撿,輕手輕腳地離去,生怕觸了雍王殿下的黴頭。

這是一間在京城裏並不起眼的別院,兩側也無窗戶,光源皆來日燭火。

這是姚相攀上六皇子時,私底下進獻的宅子,外表平平無奇,內裏更不顯富貴,唯一的好處就是底下修了個小型地宮,為了迎合六皇子的癖好,修葺風格更是奢靡無度,圈養了許多各地買來的瘦馬,一個賽一個的艷若芙蕖。

怕是任誰也沒想到,平日待誰都彬彬有禮的六皇子,私下還有此等面孔。

高敘站在原地,臉色陰沈不定,周遭皆是散落一地的純金鐐銬、項圈以及各式各樣的繩索樣飾物,鏈子極細極精巧,分明是情動之時才會用上的東西。

東西制作繁瑣,造價昂貴,可主人並不在意,甚至用腳一點點碾上去,鎖鏈上的金鈴鐺發出不堪承受的哀鳴。

高敘都要被氣笑了。

他今日去堵人,本想在喬昭懿面前賣個好,再請旨將人要過來。

他不在乎喬昭懿喜不喜歡他,更不在乎喬府會不會給他提供助力,他也不想去揣摩陛下的心,像太子一樣怕被陛下猜疑而心生惶恐,他只想把高澹的一切都搶過來。

既然高澹跪的像狗一樣,都沒娶到喬氏女,那他偏要,不管用什麽手段,他都要將人要過來。

對方就是個屍體,也是雍王府的屍體。

高敘閉了閉眼,才壓下不斷翻湧的情緒,將身上廝混時穿的袍子隨手脫下,換上一件常服,擡頭揉了揉額,忍住裏面的躁動疼痛,“……回宮吧。”

他晚間去趟春暉殿,想辦法讓周綺搖下道明旨。

他非儲君,子嗣婚嫁的重要程度皆比不上太子。

皇帝為了國之社稷,可能會關心下太子側妃的人品家世,但絕不會管他娶哪個側妃。

他想娶喬昭懿,只能求周綺搖。

高敘慢慢向外走,待出了正門,來到院中,已然恢覆往日的清雋風采,看上去只如拂面春風。

狀態持續到他出門,見到停在門口的馬車。

只見原本完好無損的馬車,現在已是破敗不堪,不僅簾子處好幾個破洞,滿是塵土,就連輪子,都壞得厲害,行進起來,一顛又一顛。

更別提馬車四角滲出來的血,黏膩,腥臭,滴滴答答地向外淌。

高敘:“……”

血源自裏面幾只被他射殺的大雁,他想著今日裝作偶遇,送給喬昭懿。

聽皇後說喬府四姑娘是個柔嘉秀朗的人,還出自喬林二家,清貴文臣的代表世家之一。

他最煩的就是之乎者也的清貴文臣,滿腦子長幼尊卑,他自小讀書用功,儒家經典每個都熟讀近百遍,宮裏的老師都說他聰慧,比太子精進許多,但偏偏,就是這些文臣的立嫡立長,才讓高澹先他一步,登上太子之位。

大雁本就有納采之意,他今天來,一是提點喬家,二是大雁死狀淒慘,他就喜歡看往日端著的高門貴女,眼底流露驚恐、臉色慘白,在他面前戰戰兢兢,明明怕的要死,還要強裝文雅的勁兒。

“鄧儀……”高敘咬牙切齒。

他在和豐樓下等了半個時辰,終於見有穿紅色比甲的姑娘出來,上了喬府馬車,便追過去。

對方落荒而逃,他當時還笑,實在喜歡獵物害怕逃跑的樣,就不遠不近地追,他沒想到,中途能撞見緝查院的馬車。

對方根本就是沖著他來的!

緝查院的馬車與別處所造不同,堅硬異常,撞上去的剎那,他車子就散架了,更不用說,對方借著驚馬的由頭,將他的車架犁了一遍又一遍。

直撞的大雁全部自箱子裏甩出,黏膩的腥血沾了他滿手滿臉。

想起仿佛死屍發酵了三天三夜的惡心味道,高敘一陣反胃,簡直恨死鄧儀。

他沒想到喬昭懿和鄧儀有薄弱交情,只認為今天的事,是鄧儀發覺,讓喬昭懿心生害怕,才慌不疊地離開,至於緝查院攔路一事,他恨皇後一黨恨得牙癢癢,對方何嘗不是。

但凡對方有落井下石的地方,彼此從不缺席。

……

喬昭懿租了頂轎子回府,擔憂中途生變,還有位和豐樓的管事在旁做陪。

沒想到行至半路,還是被人攔下。

喬昭懿小心地掀簾一看,怕是雍王的人。

直到對方一掀簾,露出鄧儀的臉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“快快快,快走!”她迅速放下轎簾,指揮轎夫快些回去。

她想離瘟神遠點。

見到他,沒好事。

鄧儀:“……?”

看不見他這麽大個人啊?

鄧儀直接讓人攔車,到底是將喬昭懿請了過來。

喬昭懿不情不願地坐在車裏。

鄧儀見她樣子,心情極好,隨即想起一樁事來,“你怎麽出來得這麽晚?”

按理來說,喬昭懿只該落後他半步,該早回喬府了。

喬昭懿:“碰巧遇見了太子殿下,說話耽擱些時間。”

鄧儀詫異:“太子也來了?”

真是熱鬧。

喬昭懿點點頭,把發生的事說一遍,“太子也沒表現出什麽,言語挺和善客氣的。”

鄧儀聽後也未覺不對,“岑聿和太子有些交情,有他在,太子不會為難你。”

太子和雍王不對付,狗咬狗正好。

但喬昭懿的體質,還挺腥風血雨。

誰能想到四品小官的女兒,能牽扯出這麽多事,引得兩個皇子出面。

喬昭懿想回府,扣著馬車壁,坐的離鄧儀聿老遠,一幅避嫌的樣子,心裏數著數,盤算到喬府還有多久的路。

千等萬等,眼看比預估的時辰超出不少,還沒到。

喬昭懿納悶,掀開兩側轎簾一角,向外打量,卻發現,完全不是回家的路。

喬昭懿:“?”

她震驚扭頭,看鄧儀,“你要帶我去哪兒?”

鄧儀:“什麽我帶你去哪兒?我帶你幹什麽——”

說至半路,他停了。

周綺搖生有四子一女,女兒是最小的,也是最得疼愛的,他今日休沐出宮,對方便托他買些京中時興的釵飾衣料回去,他要去的就是東角樓。

只是他讓別人到他跟前兒回話慣了,後又說到太子,略微分神,倒忘了將人送回。

鄧儀哪肯承認自己有錯,順著話改口:“帶你去你就去,問什麽?”

喬昭懿:“…………我…我……”

“你什麽?”鄧儀斜眼睨道。

喬昭懿悲愴回答:“……我忍。”

她悶悶不樂,不然呢,她還能幹什麽。

鄧儀:“……”

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讓鄧儀覺著自己做得有些過,幫宮裏采買東西的時候,給喬昭懿也帶了份。

喬昭懿得了一堆平日不舍得買的珠寶首飾,迅速把悶悶不樂的臉收起來,對鄧儀畢恭畢敬,還給他出謀劃策,說什麽料子與什麽首飾是京中最時興的。

鄧儀打小伺候貴人,細微處很是周到,差人買了帷帽,將喬昭懿從頭到腳擋得嚴嚴實實,才讓她下來。

馬車最後裝得滿滿當當,時間也到晌午,喬昭懿要回府,鄧儀又說餓,非要拉著喬昭懿去吃面攤子。

喬昭懿本想拒絕,但算了算鄧儀給自己花的銀子後,再加上在和豐樓確實沒吃飽,想了想,便也跟著去。

鄧儀似乎常來這,煮面的婦人瞧見他,就眼睛一笑。

“兩碗肉鹵的細面,再來兩個酥餅!”

面現抻現煮,速度倒快,兩人剛坐下不久,就端上桌。

肉丁被滾油炒過,參著濃香的醬,澆在燙熟的面上,用筷子一拌,就與湯底融在一處,鮮香四溢。

鄧儀最先動筷,又給喬昭懿的碗裏舀了勺蔥花,“你快點吃,別像岑聿似的,吃面磨磨唧唧。”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提到岑聿,鄧儀想起什麽,擡眼去看喬昭懿,“你真喜歡他啊?”

喬昭懿當即被面湯嗆了下,猛拍胸口:“咳咳咳咳……”

鄧儀:“……?”

真的啊?

面攤在支起的小棚下,飯點人也多,喬昭懿現在一咳嗽,吸引來不少目光。

面攤裏的人都向這瞧,引得外面的人也頻頻回頭。

喬昭懿咳得半死,終於怒了,也不敢大怒,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,雙手合十,乞求道:“我的好祖宗,有什麽話不能私下問嗎?!”

鄧儀聳了聳肩,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哪裏不對的:“我要伺候人的,又不是什麽時候都能來見你。”

喬昭懿心想,也不是伺候自己的,問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做什麽。

關鍵是,鄧儀到底是哪裏知道她對岑聿有心思的??

總不能許多地方都有了信兒吧?

喬昭懿心跳空半晌,但喬朗上朝下值並無異樣,林氏也沒找她,今日太子與雍王的表現也不像知道的樣,應該沒鬧出亂子來,慢慢將心放回肚子裏。

她所在的上輩子裏,明朝的錦衣衛常偷聽官員間的私房話,興許鄧儀的消息來源便是此,但又不大能解釋得通。

她那日說了許多胡話,對方若是探聽,不該只問這些。

喬昭懿心裏疑惑,回鄧儀的語調便慢了三分,聽起來像懶洋洋的嗔怪:“那您趕緊伺候去,萬一貴人眼看時辰要到,尋你不得,可要仔細您的皮。”

鄧儀也沒跟她生氣,只覺得有意思,笑了下,準備接著吃面。

就見身旁的空位坐下兩人,嘻嘻笑笑的,視線還不住地向鄧儀臉上瞟,露出揶揄玩味的笑。

這個表情,不知道讓鄧儀想起過去的什麽經歷,當即臉一沈,“讓你們坐了嗎!”

兩人登時哈哈大笑,揶揄色不減反增,伸手就要摸鄧儀的臉:“剛才聽你提伺候人,不知是哪個倌裏的,還是誰家私下豢養的?”

喬昭懿當即咯噔一下,心覺不妙,直接從座位上起身。

大鄴男女設防不嚴重,那方面的事自然也不太忌諱,是以京中不僅有正常的喝酒狎妓之地,還有另種小眾之地——正是養著男倌的靡音之地。

鄧儀愛穿顏色鮮亮的衣裳,人又生得白凈貌美,再加上兩人口中的“伺候”,成功讓人想歪。

喬昭懿不敢想,眼前這位向來眼高於頂,成日與天潢貴胄打招呼,縱是連朝臣都敢不放在眼裏,哪裏肯受此侮辱。

果不其然,鄧儀大怒,直接端起面湯朝對方臉上扣去,“放你娘的狗屁!婢生的狗籃子也敢在你祖宗面前撒野!”

鄧儀的恭順只表現在天家面前,在外面,人人都要敬其一聲大公公,行事作風很是剽悍。

鄧儀執掌緝查院,當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,相反,人一身的好功夫。

一碗下去,距離他最近的男人就覺耳間火辣異常,伸手去摸,滿是血和湯水,人一下子驚怒起來,舉手就要反擊,身邊的人也要還手,鄧儀一腳飛踹,直中那人心口窩,當即仰倒在地,哼唧著大叫。

鄧儀招式很辣,拳拳到肉,挑事的二人也會拳腳功夫,終究比不過慣常與要犯為伍的鄧儀,交手沒過兩招,就抱著胳膊哀叫著後腿,滿臉冷汗。

再細看,發現此人胳膊和手腕都呈現扭曲的耷拉之態,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鄧儀直接給卸了。

兩人被打倒,嘴上還不肯歇息,咒罵不停。

鄧儀眼睛向喬昭懿方向一斜,冷銳異常。

喬昭懿:“……?”

鄧儀低頭看眼桌子,裏面擺著喬昭懿還未動筷的湯面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她沈默地端碗遞去,怕鄧儀不滿意,還多加了幾勺辣椒油。

鄧儀看也不看,捏住折斷手腕人的下巴,直接兜頭一扣,辣椒混著熱湯,還有蔥花,直接沿著口鼻眼向裏嗆。

他咳嗽,拼命掙紮,可根本掙脫不得,反而越來越多的辣椒順著口鼻向裏深灌,一波又一波,洶湧異常。

直到人滿臉通紅,眼淚鼻涕四溢橫流,鄧儀才松手。

周圍人哪還有吃面的,全都扭頭看熱鬧,見一回合結束,鄧儀直接碾壓,都直勾勾地看著鄧儀,視線灼熱,不知道誰叫好,四處都跟著起哄。

熱浪一潮接著一潮,被當頭扣面的男人終於回神,臉上青白交織,雙目通紅,被逼出狠勁兒,“你知不知道我是哪裏的人!”

鄧儀冷笑:“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了,我也照打不誤,你算個什麽東西。”

“聽過姚家麽!”對方勃然而喊,“現在在姚家當家的可是我表兄!”

京中姓姚的大戶,只有姚相一黨,行事狂悖無度,欺男霸女之事數不勝數。

姚家在京中的名聲,不亞於緝查院,兩個都讓人兩股戰戰。

對高門府邸而言,自然更懼緝查院,但對百姓而言,卻是姚家的名頭更響,緝查院起碼做事還有章程和名頭,姚家則是全憑喜惡,偏生家大業大,追隨者眾多,被欺負了也只能忍氣吞聲。

若是狀告官府,不僅最後不了了之,家裏還被百般刁難。

周圍人一聽惹事的是姚家本家的,當即笑聲一卡,訕訕摸著鼻頭,重新歸位吃飯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完了完了完了。

今天出門真是沒看黃歷,和雍王一脈徹底杠上了。

要是被姚家或是六皇子知道現在的事還有她的摻和,豈不是將人得罪慘了。

喬昭懿想讓鄧儀歇歇火,正欲伸手拉他,鄧儀就猛地一拍桌子,連連冷笑。

喬昭懿被嚇得一抖,動作慢下來,徹底失去拽住鄧儀的最後一絲機會。

只見鄧儀上前一步,一腳踹出去,十足十的力道,直擊說話人腹下三寸。

原本還放狠話的男人驟然止語,雙眼繃直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周圍人:“……”

鄧儀一甩衣袖,大有睥睨眾生之意,淡淡開腔:“你有本事就讓姚暉來緝查院找我,你覺得你算個什麽東西,還配拿姚家來我面前說事。”

兩人一聽緝查院,驟然如掐了喉的鴨。

緝查院,是皇後的地盤。

聯想此人長相,外加行事作風。

一個不妙的猜測同時付現在倆人心間。

這、這、這這人難道是鄧儀???

二人面上霎時一白,冷汗混著湯水向下滴,兩股戰戰。

……

喬昭懿被送回去的路上,人就安詳閉目。

鄧儀詫異看她好幾眼:“你要死要活的樣給誰看呢?”

喬昭懿緩緩道:“……我已經死了。”

她不敢想象,面攤上的事若是傳出去,她該怎麽安生活下去。

“我覺得雍王和姚相早晚要一劍捅死我,我現在只是提前感受一下。”

鄧儀:“…………”

“我打人的都沒害怕,你擔心什麽?”鄧儀無語。

但今日一番事,他倒是對喬昭懿有所改觀,起碼不像先前的敵對。

喬昭懿終於睜眼,心死如灰:“你是緝查院的,我又不是,姚家和六皇子要是改日把兩件事串聯到一起,世上哪有我的活路?”

鄧儀做事如此剽悍,想必上午對上六皇子時也未留手。對方要是知道真實緣由,不得恨死她?

鄧儀看她樣子,真想說她兩句沒骨氣,後來到底沒說出口,待快到喬府時,才隨意開口:“既然做了,就不要怕後果,不信你打我一拳,你看我日後報不報覆你?”

女兒家家的,不都想東想西,如今打他一下,就不會再想姚家的事。

馬車咯吱一聲,慢悠悠停在喬府偏門。

喬昭懿:“……?”

她又沒得瘋病,打鄧儀做什麽,此人小肚雞腸的,來日說不準真暗中使絆子。

喬昭懿提著裙擺就向下走,簾前的車夫耳力極佳,伸手替喬昭懿掀簾子,喬昭懿邁出一只腳,隨即被鄧儀拉回去。

鄧儀迅速拉住她的手向自己身前打了一拳,滿臉無所謂的樣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“啊!!!!”

忽聽簾外一道失聲尖叫。

喬昭懿悚然回頭,發現她爹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,正滿臉震驚地看著馬車內。

喬昭懿緩緩低頭,看著自己手杵在鄧儀肩上的姿態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……”

爹,我說鄧儀強迫我打他,你信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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